小翠在心中思考了很多，这才忍不住开口，“小姐，您真的要把小蝶打发卖掉？”
“真的。”卫楚轻声回答道。
说完，她才抬头看向面前恭敬的小翠，“你要向她求情？”
“小姐所做自然又您的深意，奴婢不敢。”
卫楚看着低着头的小翠，不由地想到了接收的记忆。
原主的那位多情夫君张功俊在第一世的后期，不止是一个美人一个美人地往家里带，小蝶也是早已收入房中的宠妾。
虽说张功俊没有他亲儿子张智那么心狠手辣，在第一世时，最后都还保留着原主的主妻之位，但是也只不过是徒有身份而已。
原主这位主妻是被府中任何一个他的女人都能欺负的。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小蝶，不止没有念及一点当年孙家的收养之恩，甚至是张功俊所有女人中对原主最敌对的。
好似有原主在，就能让她时刻见证自己做过下人丫鬟的‘屈辱过去’一般。
可笑的是，原主当年对这两个贴身丫鬟的态度，一直都是更喜欢嘴甜的小蝶，忽略只知道老实干活的小翠。到头来，小蝶成了仇人，小翠却因为照顾原主，一生未嫁。
“小蝶嘴甜这些年也被我太纵容了，以至于她连我这个主人的话都不放在眼里。”卫楚开口道，“做下人的，懒惰没用是小问题，不听主家的命令甚至忤逆，那便是犯了大忌！”
小翠心中也有了底了，看来小蝶是难逃被卖了。
卫楚表达完自己的态度，直接谈起了小翠，“小翠，你跟了我这些年，在账房算学这方面也是懂一些的。近日你就不用贴身伺候，回屋里好好温习一下算学和账房的知识，然后把我写的这些知识全面掌握。”
小翠疑惑地上前接过卫楚递给她的十来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她闻所未闻的知识，看的脑子都有些晕。
“你先温习，再看，不懂再来问我。”卫楚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将来我会全面接手家中的生意，便没有时间时刻盯着账本，因此我想组建一个财务部门。你是我身边最信任的人，所以我需要你将来独当财务管理的任务。”
小翠听了心中惊喜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说所谓的财务部门四个字对她来说十分拗口和生疏，但是她也大致理解成账房先生，甚至是管理账房先生的身份。
虽说她在府中是一等丫鬟，也算是待遇不错，但是丫鬟和账房先生可是两码事儿！
“小姐，奴婢……奴婢只是一介女子，真的能做好吗？”欣喜过后，小翠心中又惶惶不安。
卫楚道，“女子比男子细心，而且管理账房要的不是会读什么四书五经，而是懂得算学账务。这些年，你在本小姐身边耳濡目染，这便是你擅长的。”
小翠得到卫楚的肯定后，直接跪地道，“多谢小姐赏识。”
小翠激动的不知道是怎么出书房的，她抱着卫楚亲手写的财务知识的新式的记账方式的笔记，十分小心翼翼地放到房间的小桌上。
她住的下人房是两人间，一起住的便是小蝶，如今小蝶这般结局，整个屋子也是她一人支配了。
小翠深吸一口气，认真地通读了纸张上的内容，虽然一知半解，但心里十分的亢奋。
……
在小翠一回到屋就开始温习曾经在小姐身边学习到的知识直到半夜，与此同时，在小厨房隔壁的空屋子被严格看管跪地的小蝶，也跟张功俊一样，跪的血液不流通导致腿都肿了。
一等丫鬟都是服侍主人生活起居的，从来不会做什么辛苦的活，比起常年干活的三等丫头，那是真的很娇气的。这才跪了一天不到，小蝶就已经难受的像是死了好几次一般。
“大壮、三壮，看在大家认识多年的份上，你们就帮帮我吧！就偷偷让我休息一会儿，再这样下去，我的腿会废掉的。”小蝶带着哭腔求助认识的下人。
那面无表情的下人两兄弟根本像没有听见一样，冷眼看着她。
“我在小姐身边服侍多年，小姐也是一时气头上而已，你们这样对我，以后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小蝶见求情不成，只能威胁。
但两人依旧不为所动。
脚上麻木的难受的感觉但是又不能不跪，她真的承受不住瞬间哭了出来。声音也越哭越大声。
“小姐已经就寝了。你若是把小姐吵醒，怕是不止是下跪这么简单。”一旁的大壮开口道。
小蝶委屈极了，就好似是升米恩斗米仇一般，她习惯了原主对她的好和纵容，早就忘记了下人做错就该被罚，如今被罚后心中自然激起了怨恨。
……
张功俊是先被要求跪三天的，因此他比小蝶前一天解放。
除了小蝶偷偷给她送了吃的，在卫楚特意的交代下，但凡是有人即使得了她的命令后，还去给张功俊送温暖，看守的人都可以假装同意。
因此，张功俊三天的惩罚完全没有小蝶那么辛苦。
只不过，在张功俊跪罚结束后，那些送温暖的属于张功俊笼络到的人都被要么赶走要么卖掉了。只剩下最后一个还没有完成跪罚的小蝶。
次日，小蝶跪完了三天三夜后，整个人虚脱了。
不止饿的没有力气，就连腿也肿的暂时没办法走路。
终于知道厉害的小蝶，嘴里也委屈地念叨自己错了，但虚弱的她却发现下人不是把扶去房间，而是直接抬着她往府中后门的方向去了。
“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小蝶急忙地挣扎。
“小姐之前说过的，若是不听命者，直接卖掉。这孙府自然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一个下人开口道。
小蝶听了不断地摇着头，“不可能！小姐怎么可能把我卖了！我可是她的贴身丫鬟！你们一定是想害我，救命……救命啊……”
那准备抬小蝶去发卖的下人急忙捂住她的嘴，生怕自己没做好，被赶出府邸。
毕竟大家可是亲眼看到好几个下人被赶走和发卖的。
“你老实点，别弄出什么幺蛾子让我们担罪！”那下人呵斥道。
小蝶依旧在不断地反抗。
“呜呜呜……呜呜呜……”这时，小蝶看着不远处好姐妹小翠过来，急忙反抗的更厉害了。
小翠走到几人面前，随后对两个下人道，“劳烦两位大哥了，我有些话想跟小蝶说说，就一会，不会耽误太久。”
两人还是都很给小翠面子，在小翠想拿出一点银钱孝敬的时候，两人也没有收。
见两人走开后，瘫在地上腿还无法行走的小蝶急忙道，“小翠，快跟小姐说，这两人贼子想把我卖了！”
“发卖本就是小姐的意思。”小翠道，“昨儿也有好些个跟你一样不听令小姐的话的人已经提前被赶出府邸了。”
“怎么可能？小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小蝶不敢相信。
小翠道，“你真以为小姐什么都不知道？”
“小翠，你这话什么意思？”
“同样都是给姑爷送吃食的，有的只是赶走，有的却是发卖。你一向都很机灵，难道不明白？”小翠道，“小蝶，小姐一向大度，这些年你在府中犯过的错，她何事惩罚过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对姑爷产生觊觎之心。”
“可是……可是……”小蝶心里堵的慌，更委屈的慌。
“若是小姐平常嫁娶，咱们做陪嫁丫鬟，若要跟姑爷也得得到小姐许可。但如今是姑爷入赘，即便是生下的孩子也是姓孙，你见过那个入赘的姑爷还能三妻四妾?”小翠道。
小蝶大哭着，拉着小翠的手祈求道，“小翠，我的好姐姐，我不想被卖，让我见见小姐吧。求求她，我以后不会再动其他心思了，一定老老实实的。我想呆在孙家。”
小翠从那起自己准备的荷包，“小蝶，自从小姐准备自己管理家业后就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做事也更像老爷了，这次之所以大动干戈地把不听她命令的人都逐出府，便是有杀鸡儆猴的意思，所以没用的。
这些是我这些年存的一些钱，你留着傍身。你去了新的主家府中，打点关系也是需要的。”
“我不信，我不信。”小蝶直接甩开小翠给的钱袋，“我和姑爷什么都没有，小姐为何这么狠心！我服侍她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她怎么可以那么狠心！那么狠心……”
小翠还想说什么，但是见她根本听不进去，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气。
最终小翠的钱袋没有送走，小蝶也是哭闹地被抗出府邸的。
而此时，在屋中修养的张功俊开始了第二轮的惩罚。禁足抄佛经。
他昨日才出来，腿上的肿痛还没有消散，就被再次死死地叮着，必须老老实实地在书桌前抄佛经。
“姑爷，用膳了。”
抄写了一上午的张功俊听到这话终于可以丢下笔墨。
可是……
“怎么又是馒头稀饭？！”张功俊脸色难看地道。
他昨日跪罚结束后，吃的第一顿是稀饭、咸菜，他可以理解长期没吃东西，是得先从细软的稀饭开始。
但是第二顿……
第三顿……
都大同小异，稀饭、馒头、咸菜、酸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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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爷，小姐说了，您现在戴罪思过，没资格大鱼大肉。”一旁送餐食的丫鬟开口道。
张功俊听了简直要气的吐血，他入赘不是为了吃这几口馒头稀饭的！
“不吃了，不吃了！都给我滚！”张功俊直接烦躁地呵斥道。
一旁的丫鬟看向英俊的张功俊就好像是看一块没有灵魂的破木头而已，“姑爷，您还是莫要任性。小姐都给了您悔过的机会了，至少没有立即把您送官查办。”
张功俊听到这话更气了。
他现在可是那娘们的夫君，这拿了家里的钱花最多算是家中私事。她还想把他送官？
“前几日一些下人犯错，小姐直接就把他们发卖了，那些人懊悔的哭天抢地都没有用。”丫鬟又道。
“你这是用什么口吻跟我说话？再如何我也是姑爷，是主人！”张功俊呵斥道。
丫鬟急忙道，“奴婢不敢不尊敬姑爷，只是传达小姐的意思而已。”
小蝶的结局府中的下人尤其是丫鬟们都十分引起警惕的！姑爷是英俊，女子见了都心生爱慕，但是再爱慕也是虚无缥缈的，还是手上这在孙家当丫鬟的身份比较重要。
别说现在这个一副丝毫感情都没有的面瘫丫鬟了，张功俊若是现在走出去，绝对没有像以往被丫鬟们偷看的情况，甚至大家都避之不及！
“姑爷，您若真的不吃，奴婢只有撤走了。”小丫鬟继续面瘫脸到，“不过您得知道，若是饿了，只有暮食的时间才能吃了。”
张功俊，“！！！”
这狗屁姑爷，他真的不想干了！
这话他当然只是在心里狠狠地抱怨吐槽一下，但是真让他不干，孙家又没儿子，他可真舍不得这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
况且，之前那段潇洒的时间，他已经尝到了甜头了，让他从蜜饯里出来，再去过穷苦的生活。
从简入奢容易，反之就难了。
“那什么……”张功俊感觉自己很没有面子，“放下吧！本姑爷忽然还是感觉有些腹饿了。”
“是。”丫鬟微微行礼，然后退出了房间。
屋子里，张功俊吃一口馒头，心里骂一句‘孙琬’，再喝一口粥，再骂一句。
他吃了几口就骂了几次，好似把‘孙琬’当做这餐中食物一般，把她狠狠咬碎，最后碾成泥！
“太可气了……太可气了……”张功俊嘴巴里一边咀嚼食物，一边还在口齿不清地谩骂。
而就在他吃饱喝足后，一旁的下人这才开口，“姑爷，请您继续抄佛经吧，别辜负了小姐对您的期望。”
张功俊气的想扔盘子，“这乡下的牛都没有这么辛苦！忙活了一早上，就不能让我休息休息？”
“姑爷瞧您说的，小的这还不是怕您今日没有完成小姐交代的，惹小姐生气嘛！小的也是为您好，这小姐满意，您才能被放禁足不是吗？”下人道，“再说了，别说乡下的牛，哪儿的牛都就精贵的很！自然不能让牛累病了！”
张功俊，“……”他怀疑这下人是在故意嘲讽他！
“你说话冒犯！我见你不惯！”张功俊直接道，“我要二亮来守着我，对了，以后送餐食的人换成小蝶。本姑爷这要求不过分吧？”
“姑爷，二亮因为犯错已经被赶出府了，小蝶也因为犯了大错被发卖了。”那下人道。
张功俊听了后，大吃一惊，“什么，他们两个到底犯了什么错？”
“一个不听主家命令，一个不听主家命令还不把主家放在眼里。”下人道。
“孙家死大户人家，要什么下人丫鬟没有？这两人也是在府中习惯了舒服日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姑爷您也不用心忧，他们是下人，而您是主人，您犯错也只需抄佛经禁足而已。”
张功俊也不傻，自然知道这个下人和方才那个丫鬟一样，是在警告他老实点。
但是，若在孙家是这种日子，他才不会选择和孙琬这个满身铜臭味的人成亲呢！
在青山城有的是富家小姐爱慕他。
真的是气死个人！
……
十日后。
张功俊感觉自己都要疯了！每日的日子就好像是在坐牢一样。
从最初的生气，到之后的想要贿赂下人帮忙找人解救自己，下人们一个个冥顽不灵，最终他只有不断地让下人传话，告知‘孙琬’自己错了。
心中是不甘的，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时该屈服的时候他决定还是老实屈服吧！
他实在不想过每天被迫被盯着抄佛经、每天吃同样的稀饭馒头，每天除了吃、抄、睡，都没有其他事的生活了。
只是，求了那么久，也托下人送一天送个三五回的情诗，似乎都不管用似得。
此时，他感觉自己已经麻木的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一般，终于，每天给送餐食的小丫鬟来今儿终于没有在饭点端餐食进来了！